王振德的话听得陈璐一惊又一惊,可眼前人罕见的和蔼态度还是让陈璐捏着校服袖口的手下意识松了松。
难怪数学老师没再骂她,合着是顾婉君帮她把好话都说尽了。
王振德拍了拍桌上的检讨书,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距离高考还有一年,这个时候知错就改还不晚,既然保证了就要做到,知道吧?。
嗯,知道。陈璐点头。
你这检讨书写得挺深刻的,写那些乱七八糟的写得都练出来了吧。
提到写小说,以为王振德气不过又要骂自己,陈璐抿了抿唇,默默攥紧了袖口。
可出乎陈璐意料的是,王振德没骂她,更没阴阳怪气地嘲讽她,而是语气相当冷静严肃地告诉她:
你这检讨书里写着对不起我,错了,你没对不起我,也没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听到这话,陈璐眼里多了几分不解和震惊,这种话她之前听郑薇说过,可从王振德这儿听见还是第一次。
有好多学生拎不清这个问题,作为老师,我们管你们骂你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我们不想看见你们浪费你们自己宝贵的时间,时不我待啊,高中三年,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啊,学三年苦三年累三年,为的不就是最后高考考出个好成绩、走出小县城去大城市谋个好生活吗,你要是笨、学不明白数学也就算了,可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要是肯学数学,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成绩,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之后王振德又说了很多,都是些希望陈璐能认真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之类的话。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之后,陈璐贴着楼梯扶手下楼。
对陈璐来说,像今天这样和数学老师冷静平等的沟通还是第一次,想都不用想,这其中少不了顾婉君的作用。
顾婉君。顾婉君。
这个老师似乎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那双温柔包容的桃花眸浮现至眼前,陈璐突然觉得如果今早公交车上是她和这个新班任的初见,那被踩一脚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冬天下午的课程,几乎每个班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不知道是学年校长抽查还是新班任顾婉君在熟悉监控性能,12班的监控吱吱呀呀地转了一下午,以至于好多同学困出三眼皮根本不敢合眼。
晚上七点,班主任顾婉君进班坐班看晚自习。
按照惯例,晚自习前半程是数学讲题时间,由数学课代表江蓁蓁和其他几个数学成绩好的同学轮流讲题出题、小组讨论、提问定义,最后找同学上黑板上解题,所有文科班几乎都贯彻落实了这个方法,效果显著。
小组讨论时,生怕一会被叫到讲台上展示解题过程,大家都追着数学成绩好的同学一顿狂问。
陈璐也破天荒地问了傅一雯一些数学题的解题步骤,并在讲解时认真发问哪个步骤是怎么来的,这让傅一雯差点惊掉下巴。
眼前人还是陈璐吗?怎么好像突然换了个芯子?
顾婉君下地巡视,走到靠窗那趟过道时,她看见傅一雯正在给陈璐讲数学题。
傅一雯数学成绩还不错,几乎每次考试都保持在八九十分,只是她不爱写数学作业,经常因为抄作业被叫到办公室罚站,不看这一点的话,她的水平是可以给陈璐讲题的。
不过此时此刻,大概是碰到了那种明明自己会做、却给别人讲不明白的题,再加上陈璐突然开窍般地一顿问问题,傅一雯嘴上讲个不停,手又在草稿纸上狂写步骤,可陈璐却还是一脸茫然地连连摇头。
还是没听懂吗?啧,哎,等会啊,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理解的方法啊,这题出的
是遇到难题了吗?
顾婉君的突然插话让正在讨论题的两人有些意外,尤其是陈璐。
熟悉的白茶香味萦绕鼻尖,陈璐眼睫颤动,捏着数学书的手指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页脚,她默默往椅子里站了站,拉开了和站在过道的顾婉君的距离。
沉浸在解题步骤里的傅一雯没有察觉到陈璐的情绪变化,她如实回应:
是啊老师,有道题我怎么都讲不明白,步骤太繁琐了。
哪道题,我看看,这道吗?
扫了两眼题目后,顾婉君朝陈璐伸手要数学书,陈璐愣了一下,之后把手里的数学书递了过去。
打开数学书某页,找到应这道题的定义公式,顾婉君从傅一雯手里拿过笔,开始给陈璐画公式定义,之后开始讲这道题。